普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对弈江山 > 第七卷马鸣风萧萧,少年正扬刀 第六百零六章 万物皆无光,只有他的眼明亮
inf“救命?苏哥哥什么意思,难道还有谁会害我不成?”萧仓舒一脸讶然和不解的问道。
苏凌似有深意的一笑,摆摆手道“我也说不准,也许有,也许没有吧但这种事总是要提前防备,防患于未然,所以把这丹丸收好了,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也用不上”
苏凌想了想又道“仓舒,此次回灞城,我和你师父都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仔细点尤其在吃的喝的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苏凌此言,也是源于他的推测,因为历史上那个称象的神童,平素并不是体质羸弱,多病之人,但却夭折于一场毫无征兆的大病,而且所有的记述都语焉不详。
因此苏凌觉得那个称象的死因绝对不简单,也绝不是历史记载的那般死于病因为历史是那个当权的哥哥身边的史官写就的,当权者自然要给当权者遮掩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进而苏凌推由此推到萧仓舒身上,才有此言。
萧仓舒点了点头,苏凌看得出,萧仓舒有些不以为然,苏凌心中叹息,自己反正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了,回去是萧仓舒自己提出的,所有的代价都是他必须承受的,而自己尽量的为他规避一些风险吧。
萧仓舒把玩了几下那丹丸,好奇道“苏哥哥这丹丸是什么做的,真如苏哥哥说的那般神奇么?”
苏凌笑道“怎么?怀疑我的医术?莫要忘了我可是张神农的亲传弟子不敢说妙手回春,但也差不了太多,这丹丸乃是异兽虺蛇之丹为君药,辅以许多珍贵的药材为臣药,由张神农亲自调配炼制的,世间不过寥寥数枚,你一定要放好了!”
萧仓舒这才正色点头,将这丹丸收好。
便在这时,忽的听到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不知为何那脚步声却有些莫名的沉重。
苏凌和萧仓舒转头看时,却见郭白衣缓缓地从厅门走了出来,脸上满是从未有过的沉重之色。
他走到苏凌近前,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啊你”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又转身拍了拍萧仓舒的肩膀,无奈地苦笑一声,重重的叹了口气。
萧仓舒见自己的师父如此心中也有些后悔,低头小声道“师父,徒儿是不是闯祸了”
郭白衣苦笑摇头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今已是覆水难收了再纠结错对又有何用呢?”
他仰天长叹,眼中尽是担忧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仓舒啊,你就回灞城去了苏凌说的也对,有的时候,为师是要放手了总是要你经历一些事,才可得到磨练”
萧仓舒心中一暖,感激道“徒儿让师父担忧了谢师父体谅”
郭白衣摆了摆手道“临别之时,我有几句话告诉你,仓舒啊,你要牢牢的记在心中!”
“是!”
“其一,灞城不比旧漳,旧漳虽刀枪无情,但灞城人心难测,有时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就是人心啊!所以,灞城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美好,而是龙潭虎穴。我跟你苏哥哥亦不在你身边,你父亲也是鞭长莫及,无法及时庇护于你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所以,无论你遇到什么事,什么人,或者你要做什么,都要先问问自己为什么不仅要如此,还要事事小心,处处提防!你可记住了!”
郭白衣说着,目光温良,缓缓地看向萧仓舒。
萧仓舒正色拱手道“仓舒记住了!”
“其二,可以左右灞城局势的,一为你二哥萧笺舒,他虽是你亲哥哥,可在很多时候,你是他最大的潜在对手,所以他的话,他让你做什么,你要更加小心,绝不可因为大意出任何的差池,否则你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二哥?他真的会如此?可是,仓舒觉得二哥行事虽然我也多有不同的看法,但大义之上,尤其是兄弟手足,父母之恩,这还是二哥的底线的那次龙台别院之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萧仓舒说着抬头,似征询郭白衣的意见。
“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但愿萧笺舒能守住他所谓的底线吧”郭白衣叹息道。
“可以左右灞城局势的除了你二哥,还有一人便是中书令君徐文若,此人生性纯良,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心有大义只是,这段日子以来,我总觉得越发看不清楚他的为人了所以,徐文若说什么,可全听,但不可全信至于能信多少仓舒你要自己做到心中有数你可记住了?”
萧仓舒点了点头又道“仓舒记住了!”
“其三,你既回灞城,要多看多听多学,你如今已然快十六岁的年纪了,这样的后方提调钱粮辎重之事,早学对你有益仓舒你聪慧机敏,只要肯学,定然后来居上,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后来居上。只是你需记住,无论决定什么事,或者你发觉有什么你觉得不对的地方,先要隐忍,绝对不能以你一己之力阻拦萧笺舒或者徐文若。”
“那就坐视不管,任凭他们错下去么?”
萧仓舒不以为然,反问道。
郭白衣苦笑一声道“灞城之事,事关大军持久深入渤海作战,所以你父亲我主公的大军想要彻底摧毁沈济舟和他的势力,那灞城自然不能乱,灞城安,则大军无可阻挡,灞城乱,则大军危矣。所以有的时候,只要不是事关大局的事,适当地做些妥协也好,虽然眼里不揉沙子乃是君子之道,但学会保全自身,趋利避祸,稳定大局才是真正的上位王道!”
萧仓舒缓缓低头,沉吟不语。
“当然,文若此人,我还是多信他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因私利而乱大局,有他在,萧笺舒也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
“那若是真到了时不可解的地步呢?”萧仓舒霍然抬头问道。
“真若如此,六百里加急,甚至八百里加急,速报于我和你苏哥哥,还有你父亲,由我们商议后定夺,你断不可自作主张”
“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仓舒有权”萧仓舒讶然道。
郭白衣从怀中掏出一枚竹简,交给萧仓舒道“此物,乃是我向你父亲言说出来与你说话时,你父亲趁萧笺舒不备,塞给我的这便是一道秘密手谕,危急时刻无论六百里还是八百里加急,皆由你调配!切记,此事只能你知我知,你苏哥哥知,其他人你定要守口如瓶!”
“父亲”萧仓舒神情大动,顿时热泪盈眶,俯下身朝着萧元彻的方向拜了三拜。
郭白衣疼惜地抚摸着萧仓舒的脑袋,柔和道“仓舒啊为师交代你的这些事,你一桩桩,一件件都记住了么?一定要时刻不忘啊”
萧仓舒用力点了点头道“师父放心仓舒记住了!不敢或忘!”
郭白衣不断的摩挲着萧仓舒的头,心潮起伏,感慨万千,忽的热泪两行,颤声道“仓舒啊时光匆匆,想我初见你之时,你还是个稚子幼童,我把你把在怀中,你轻的仿佛没有一点的重量。可如今,你都长这么高了,再过不了多久,我要摸摸你的头,怕是都够不着了”
他说这话是笑意满眼,清泪亦满眼。
萧仓舒也抹了抹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喃喃道“徒儿无论什么时候,长在高,年岁再大,您也一直是徒儿的师父您够不着徒儿吗,徒儿便弯下腰去”
“师父,您身体不好,诸事劳心耗血,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徒儿也放不下您!”
一句话,两人泪水难以抑制,紧紧地拥在一起。
就如刚刚长成,便要离家的孩子。
一个是至情至性的儿子,一个是满心挂念的慈父。
苏凌望着这对拥抱的“父子”,也觉得眼眶一热。
他蓦地想起他已然许久未见自己的父亲了,无论是大晋的苏季,还是那个不知在何处,自己真正的父亲。
他突然有些想家了,也想那个小渔村。
待萧元彻彻底胜了沈济舟,自己便默默隐退,带着芷月、阿爷、杜恒、和自己的爹娘,回到那个阔别已久的渔村去,从此年华如梦,人间白头。
郭白衣和萧仓舒拥抱一阵方才各自擦拭眼泪分开。
萧仓舒又小声询问道“师父,徒儿就要走了,您还有什么嘱咐的么?”
“应该还有应该还有容我想一想容我想一想”
郭白衣就这般碎碎念,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明明有万语千言,可是他竟不知从何说起。
便在这时,萧笺舒和两名侍卫从厅中走了出来,朝着郭白衣和苏凌抱了抱拳,算是打过招呼,又朝着萧笺舒笑道“四弟时辰不早了,父亲让咱们现在就起身回转灞城不能耽搁了父亲还说,郭祭酒和苏长史也要去父亲那里,不能耽误了大军开拔的时辰!”
萧仓舒这才朝着郭白衣和苏凌道“师父,苏哥哥你们回吧,仓舒这便走了,有什么话,待你们得胜凯旋,咱们在好好叙上一叙!”
说着,却见萧仓舒忽的朝着苏凌和郭白衣跪了下去,郑重的叩了三叩道“仓舒拜别二位!惟愿还有相见之日!二位保重!”
说完,他站起身来,一甩衣衫,朗声道“二哥,咱们走吧!”
说罢,不等萧笺舒说话,径自朝行辕外去了。
萧笺舒一怔,赶紧朝苏凌和郭白衣一拱手,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苏凌和郭白衣并肩而立,看着萧仓舒和萧笺舒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郭白衣缓缓闭眼,仰天长叹。
苏凌拍了拍郭白衣的肩膀劝慰道“白衣大哥,不过是暂时分开,又不是永诀,何必如此?再者,你教的学生,总要撒出去让他历练历练罢”
“唉,话虽如此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啊,那灞城龙潭虎穴,那萧笺舒岂是好对付的?”郭白衣叹息摇头道。
苏凌淡淡一笑道“大兄多虑了放心吧,我已将虺蛇丹丸交给了仓舒料也无妨!”
郭白衣却敏感的捕捉到了苏凌话里的意思,蓦地睁大了眼睛道“虺蛇丹丸?你为何要给他这个?莫不是你知道仓舒此行凶险,会有什么不测么?”
“我”苏凌一时语塞。
却见郭白衣朗眉倒竖,面色如冰,声如刀锋。
“若此次仓舒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便是豁出这残躯,也要与那萧笺舒不死不休!”
“不会的”苏凌望着萧仓舒消失的远方,喃喃道。
“为何?”
“因为那个人是仓舒至纯之性的萧仓舒”
“万物皆无光只有他的眼明亮从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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