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煊将目光投向他,好像是才发现他一般,漫不经心道:“你也在啊。”
冬歉也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态度和对那两个人不一样,尴尬地揪了揪衣角,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这种备受冷落的戏份对他来说不要太简单。
毕竟冬煊就是想让他知道他在这个家里是局外人,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把他当做空气,既然他想这么做,自己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
冬煊进门的时候,目光瞥见了缀在后面的冬歉。
他此刻正耷拉着脑袋,露出一副十分失落的模样。
这就对了。
他就是要让他难过。
如果他现在放下了对他的介意,那么谁又对得起他的母亲。
凭什么冬歉现在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他本应该待在孤儿院,将来在不知道什么旮旯里辛苦地讨生活,或者因为心脏病发作得不到治疗而早早死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这个肮脏的身份,心安理得地待在他妈妈生活过的地方,影响她的心情。
因为知道冬煊和程亦今天都会回来,王姨已经提前做好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
冬歉小的时候,王姨就已经在冬家工作了。
她见证了冬歉是怎么从家中的掌中宝慢慢沦落到现在尴尬的处境。
冬家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是打心眼里心疼冬歉这个孩子。
小的时候,冬歉就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生病难受了也不哭不闹。
冬歉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打针吃药进医院是家常便饭。
可偏偏这孩子打小就乖,要打针就打针,要吃药就乖乖吃药,吃完药奖励颗糖他就满足。如果那颗糖恰好是橘子味的,他就像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就这么含着糖,又甜又乖的看着你,简直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啊。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冬家人对这孩子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但她还是本能地喜欢这个孩子,每次做了他喜欢的菜,都要故意将它们放在冬歉触手可及的地方。
冬歉的面前今天也摆着他喜欢的饭菜。
乳白色的鱼汤混合着已经滚烂了的嫩豆腐和翡翠的葱花,汤里的鱼块两面都被煎成了金黄色,不知炖了多久,抿一口就能化在嘴里。
红烧牛肉脆嫩酥香,外面已经被火烤酥了,内里却十分软烂。
冬歉第一筷子就将那块看起来最诱人的牛肉夹到了冬煊的碗里,讨好地看着他:“二哥,你吃。”
冬煊的动作凝滞了一瞬,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但是碗里的那块肉,他根本就没有动过,甚至连那块肉周围的米饭,他碰也没碰。
这一切早在冬歉的预料之中,他垂下眼帘,并不在意,安心地享受自己周围的美食。
就在这个时候,程亦却将筷子伸向了冬煊的碗里,夹走了冬歉夹给他的那块牛肉,吃进了嘴里。
冬煊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不知为何,冬煊看着冬歉失落的样子明明是有些爽快的,在他看来,冬歉的一切,包括他送过来的东西,全部都令人讨厌。
可是当程亦将冬歉夹给他的东西夹走之后,他竟然隐隐有些不快。
程亦抢走了冬歉夹给冬煊的东西后,又夹了块冬歉爱吃的鱼肉放进冬歉的碗里,冬歉皮笑肉不笑,跟着他二哥有样学样,碰也不碰。
程亦无奈地笑了笑,目光却带着一丝纵容。
这时,冬思危问起了程亦在国外的情况。
整个饭桌的话题很快被引向了这个方向,冬歉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就默不作声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趁他们聊天的功夫将最好吃的部分全部收入囊中。
酒足饭饱的时候,他就要黯然神伤地回到房间,然后将自己的郁气全部发泄在江殊的身上。
嗯,不得不说将江殊真是无辜中枪。
系统跟冬歉已经在探讨待会要怎么折腾江殊了,他们甚至还采用了先进的投票机制。
让他脱衣服一票。
让他哭给冬歉看两票。
让他.....
打定主意之后,冬歉正要起身,忽然,胸膛里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他一瞬间坐了回去。
他的手攥着胸口的衣服,心脏传来闷痛,他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餐桌上的其他人发现冬歉的异常后,很快变了脸色。
程亦唤他:“冬歉!”
系统及时开启了痛觉屏蔽,冬歉能感觉到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可是视线还是不断涣散,像是搁浅的鱼,嘴巴一张一合,努力呼吸着。
晕倒的前一秒,他从冬思危和冬煊的眼睛中看见了慌乱。
下一刻,他就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
....
冬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
程亦坐在他的身边。
他说:“还好这次我们都在你身边,救治的及时,医生说你没有什么大问题,以后要注意休息,不能在外面乱玩了。”
程亦虽然出国在外,但是对于冬歉在国内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
他经常托朋友去了解冬歉的情况。
他哪天去了酒吧,哪天喝醉了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对着每一个来往的路人傻笑,然后被一群女孩子围着逗孩子一般哄问着他家在哪,程亦都知道。
冬歉看向他,还很虚弱,但张嘴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哥呢。”
程亦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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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他没有说冬思危和冬煊其实一直待在这里,等到医生说冬歉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才离开。
说实话,他今天也奇怪,按照冬家两兄弟平常的态度,应该是巴不得冬歉死了才好。
他们觉得冬歉的存在是对母亲的羞辱,是光彩的,也是不正确的。
但是当冬歉心脏病发作之后,他们却一改平常对冬歉的事情漠不关心的态度,在医生从抢救室出来之前,一刻也不敢离开。
当医生跟他们两个人说患者的病情接下来要注意什么的时候,他们也听的很认真,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程亦并不希望冬歉知道这些。
如果冬歉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会关心他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会依赖自己的。
这几年来在国外,他没有谈恋爱,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思,只要一想到冬歉的那双眼睛,他就情难自禁。
在听说冬歉在酒吧里第一次对某个男人释放出善意时,他几乎是一刻也等不下去,立即抽身回国。
冬歉听到程亦说他们在这里待了一会后就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晕倒前那两个人眼中的愕然和不安,竟然让自己有些误会,他们对自己还是有些关心的,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剧情没有出太大岔子,对冬歉来说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虽然心中窃喜,但在表面上,他的手指攥了攥被子,偏过了脑袋,眼眸氤氲起一层湿气,看起来有点难过,但是又强撑着不想在程亦的面前表现出来。
程亦看出了他的脆弱,捂住他的手腕对他道:“别担心,我会一直待在这里陪着你的。”
冬歉却抽开了手,语气漠然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死对头人设还是要贯彻到底。
见在这种情况下冬歉还是如此厌恶他,程亦的眼中晦暗了一瞬。
不过,不用着急,他可以慢慢来。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来日方长嘛。
程亦叹了口气,像是宠溺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对冬歉无奈道:“那好,我在外面陪着你。”
他走之前还贴心地帮冬歉掖了掖被子,关门的那一刹那,留恋地看了他一眼。
看着程亦走了出去,冬歉开始跟系统核对程亦的信息。
但因为程亦的剧情在小说里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所以对他的介绍并没有太多。
对剧情来说,应该不太重要。
冬歉躺在医院,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今天的剧情还没有完成呢。
冬歉努努力,手指小心翼翼地碰到放在床头柜上外衣口袋里的手机。
自从自己加上江殊之后还没有联系过他。
冬歉想了想,拨通了江殊的电话。
对面居然秒接:“冬少爷。”
冬歉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对方初次被包养,面对金主的电话应该会更加扭捏一些,没想到会接的这么果断。
冬歉垂了垂眼睫,调整回贱嗖嗖的语气:“想我了吗?”
对面的沉默了一会,道:“想了。”
冬歉笑了。
要不是他知道江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设,估计这会还真的就信了。
江殊是什么人,那可是冬思危和冬煊用尽手段都追求不到的高岭之花,既不为五斗米折腰,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名利而感到自卑,天生就有上位者的姿态。
这样一个难以动心他人,他说想自己,完全是拿钱办事,哄他开心呢。
他勾了勾唇:“是吗?”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的冬歉有些虚弱,江殊忍不住问:“冬少爷,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
冬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语气慵懒:“也对,我包养了你,你是得做点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要怎么折腾他。
胸膛还在隐隐作痛,话稍微说的多一点,他就有点心悸,呼吸不上来。
冬歉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因为困倦,眼皮愈来愈沉,他轻声道:“那你就...”
江殊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
他知道冬歉让他做的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但是他愿意付出,愿意替他做任何事情。
冬歉呼吸声很轻,好像很疲惫了一般,软声道:“那你就,对我说一声晚安吧。”
他今天是真的累了,尾音带着点松软和撒娇的意味。
这样的冬歉比平时更有魅力,江殊的心慢了半拍,一时之间竟忘了言语,恍了恍神才道:“冬少爷,晚安。”
冬歉阖上了眼睛,连挂断电话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江殊听到了冬歉均匀的呼吸声,垂了垂眼帘,有些舍不得挂电话。
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电话的对面有人打开房门,对躺在床上的冬歉说:“小歉,跟谁打电话呢,你情况才刚刚稳定怎么就这么任性。”
“心脏还疼吗?”
电话被挂断了。
江殊愣住了。
对面的那个人是谁?
他可以...唤冬少爷小歉。
那个人说的心脏疼,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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