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关于我飞升后还要回来收债这件事 > 第 86 章 公主请登基(二十九)
因为天上有落雪,万俟悠又召了京兆府尹来问今年冬天繁京城里的屋舍修缮之事,还有公学堂、积善堂和抚幼堂的相关。
公学堂是万俟悠这几年间
本作者三水小草提醒您最全的关于我飞升后还要回来债这件事

积善堂是专门照顾无依老者,抚幼堂则是留孤儿,这两处不是万俟悠首创,大启太祖立朝的时候,繁京就有了这两处,可是随着朝政废弛、拨款难继,到了先帝的时候这两处都已经名存实亡。
万俟悠为了整治吏治裁撤不少的无用衙门,这两处,却被她从尘埃堆里捡了出来,重新打扫拾。
京兆府尹宋霭今年也快六十了,
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一个字稳。
就像他提前备好的这份奏疏,朝廷的拨款、京兆府的调拨、各处府上给这三处的募款都有多少,如何分配,提前修缮花了多少,又有多少是学子、老人、孤儿过冬的,备了多少炭、多少米、多少厚衣厚被,每一笔都有来有去,清清楚楚。
“宋府尹,朕每次看你这奏疏,都觉得站
宋霭低着头,脸上挂着笑“陛下觉得微臣这账算得扎实,微臣可当不起这等夸赞。”
“担得起,怎么担不起这繁京城有你镇着,朕一贯是放心的。”
穿着一身银朱色对襟大衫,万俟悠一边看奏疏一边说
“这几年繁京城的冬天比从前冷了不少,夏天的雨水倒是少了些。”
确实如此,繁京一地从来是夏日多雨,冬季不寒,是北方难得的四季合宜之地,这些年夏天越来越热,冬天越来越冷,从前那种繁丽妩媚的气象都淡了许多。
“幸好陛下一直让百姓拓荒开田,这些年虽然有些灾患,繁京的粮价倒是一直平稳。”
话是这么说,宋霭自己也清楚,能让繁京附近一直稳妥,陛下花费的心力极大,这些年,没有一年能称得上是风调雨顺,天灾有,人祸也有,陛下用繁京的粮仓稳住的是天下的民心。
宋霭有时候也会
神宗沉迷神鬼之论,朝中之事一概仰赖世家重臣,只要朝廷能给出银子,他从不关心百姓疾苦,
各色园林奇景琳琅满目,只看繁京几乎是一片天上神都的盛世景象,可繁京之外,百姓流离失所,土地皆被世家大族所夺。
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刚刚考中的进士,心中一腔热血想为天下黎民苍生请愿,却举步维艰。
他写了一篇慷慨激昂的奏疏,想要趁着翰林为陛下御前奏对的时候呈上,可他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神宗根本不见他们。
神宗见的是进献奇珍异宝的世家,见的是进献天降祥瑞的藩王,什么民间疾苦,什么一腔热血,他根本想都不去想。
苦十余年,自以为通晓古今,却不如几个月的煎熬让人懂的更多。
于是从翰林院出来,明明有机会留
和神宗比,先帝有一副励图治的皮囊,他坐
但是他实际做的事,却跟他的想法相去甚远,因为先帝实

可惜,这样以人打人以人杀人的手段用多了,先帝就沉迷于这般手段,他挑动世家内斗、皇子内斗,总想要坐享渔翁之利,总想要别人斗得一片狼藉之后拜服
最后,被他当做棋子来用的小女儿,繁京城中以茉莉相称,如娇花一般对待的小公主,却成了真正的胜者。
哪怕公主成为了皇太女,宋霭起先也是没把她放
真正让他改观的是,皇太女她借口自己做梦梦到了神宗,停了陛下的修陵。
皇太女,相比较其他皇子,她不过是个陛下的无奈之选,换了任何人到了她的位置上都应该依附于陛下才对,可她偏偏就敢
朝中人仰马翻,宋霭却乐得躲
那之后,他就是世人所不知的“太子党”了。
从前的皇太女、皇太子,如今的陛下最喜欢的就是账目分明,他自然要把账做好做稳,做得全天下都没人比他更好才行。
别说那些从东宫时候就跟着陛下的女算官们,就算这整个大启所有的州府老吏同台算账,他宋霭也能是让陛下最满意的一个
“陛下关心农桑,百姓之幸也,想来这物候之变也不过是一时之困,很快就能过去。”
只有宋霭自己知道,他这溜须拍马的话到底有多么的真诚。
万俟悠想的不仅仅是百姓能不能吃上饭
“天候有变,农事艰难,各地百姓想要保住自己的
地也难了。前两年流民遍地,各地的隐田隐户也比从前多了不少,越知微
要不是因为她们
尤其是淄川一代,世家豪族早就当作是自己的掌中之地,临淄王死了,他们就把整个淄州都看成了自己的地盘,韦琳琅出身清流门第,祖父韦存友生前是青山学院的山长,学生遍布朝野,就算如此,她去了淄州也是被人堵门三月难出。
好好一个朝廷委派的淄州别驾,差点儿被饿死
见陛下垂眼为难,宋霭想了想,说道
“均田一事干系甚大,陛下要是想要此事能成,微臣斗胆进言,均田一事不能只用越巡按这些人,她们大多从东宫时候就跟
万俟悠抬起头,看向这位一贯过于沉稳的京兆府尹。
“你的意思是,朕应该让这些豪强顾不上她们”
宋霭连忙盛赞“陛下圣明。”
万俟悠放下了手里的折子。
“我本以为那几个地方刚刚受了灾,藩王手里的地也都被朕回来了,怎么都该比旁处行事容易些,倒忘了那些人一贯贪得无厌,朕以为那些地已经归了大启,他们倒觉得一场洪水下来是老天爷给他们赏人赏地。”
宋霭低下了头。

“既然给脸不要,那就换个法子吧。”
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的陛下起身,一身的银红色
“从明年开春起,整个大启所有州府道,都开始量地查田,查隐田,查隐户。”
手指
她的眉目依稀还有几分年少时候的张扬和明秀,也因为身上极强的君威之势而越
“闻尚书年纪大了,神也有些不济,宋府尹,你可愿意接了户部尚书一职”
说完,她先笑了
“这个户部尚书,以后可是个实实
宋霭连忙跪地
“陛下有命,臣万死不辞。”
“别
说这种话,好好活着,好好做事。”
听见陛下这么说,宋霭微微抬头,看见了陛下
因为去年告老还乡的宰相苏至正上个月去了。
苏相去了,
元戎初年前后的老臣如同秋天的落叶一般不见了踪影,自然得有人继续向前走,继续陪着陛下。
宋霭匍匐
“陛下,臣自然会好好活着,臣还得给陛下算出天下最稳当的账出来。”
等宋霭退了出去,万俟悠没有立刻坐下看奏折,而是依然看着窗外。
集贤殿的外面有一棵柿子树,现
是给冬日里觅食的鸟雀留的。
人摘柿子都知道给鸟雀留一口别伤了天德,唯独对其他活生生的人,却恨不能算锱铢。
“陛下要是觉得闷了,不如晚上召了人来弹琵琶”
听见重紫这么说,万俟悠微微转头。
“弹琵琶也没意思,最近茉莉铜牌
重紫笑着说
“自从杜通政离京,陛下就把铜牌给了陆副使。”
听见铜牌
“我给他铜牌是让他通政司有事的时候入宫奏报,怎么也没见他来过”
重紫还是笑
“陛下,陆副使此时正
“这倒是巧了。”万俟悠笑了笑,又看一眼外面的雪,她说,“下雪天也难为他来一趟,给他备一份晚膳。”
“是。”
重紫行了一礼正要下去,却又被万俟悠叫住了。
“之前我让于兰娘替我
一贯沉稳的御前大女官怔愣着看着自己自幼照顾的陛下,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见她这般,万俟悠笑了。
“怎么了你们四个都不肯离宫成婚,你也不肯像重丹重蓝一般出去当代天巡狩的监察,我自然要给你们多打算,一人一处宅子,两处铺子,都是从我的私房里出的要是早知道我给你买套宅子就能看你这般哭,我一年给你买一套。”
最后一句万俟悠是想哄重紫的,不成想却让她哭得更厉害了。
“陛下,您怎么能”
“怎么不能我都三十了,也得学会替你们打算呀。”
眼泪一颗接着一颗,重紫自己用帕子去捂,却怎么都捂不干净。
万俟悠一边笑一边拿了帕子给她擦
“别哭了,你们既然不肯成婚,
那你们以后是想
“陛下,奴婢不要旁人奉养,奴婢一直留
“好了,别跟我这儿说什么生生死死的话,我不爱听,咱们商量的是怎么活得自
隔着泪,重紫看见陛下含笑看着自己。
陛下长大了,从那么娇贵淘气的小公主成了如今的励图治的一代君主,以后还会更好。
“奴婢以后不说这种话。”
“赶紧去净净脸,幸好这殿里现
陆晋走到集贤殿的殿门前,就看见御前掌印女官红着眼睛走了出来,与他微微点头就走了。

他要做的是名留青史,而非是只得陛下一时之好的佞幸之流,如杜行舟那般明明手握通政司却被人暗地里非议,这样的人,他是做不得的。
看见陆晋从殿外进来,万俟悠擦了擦手,将用过的帕子随意搭
过一会儿重紫回来自然会把这里拾干净。
“通政司有什么急事要报么”
“启禀陛下,朔州来信,地谷魔气更重三分,朔北军尝试用火炮轰杀魔物,确实奏效,只是火炮之威甚大,战马易受惊,其次火炮本身也易炸”
魔气更重几个字,让万俟悠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让朔北军慢慢试,只要能轰杀魔物,就是一条能走的路。”
“赶
万俟悠点了点头。

那之后,年年冬日,朔北军都要对地谷大动干戈。
“另外,陛下,还有一封密信。”
陆晋将信从怀里拿出,看着面前伸过来的手,他愣了下。
虽然
伸过来的这只手纤长白净,指尖和指腹上都有写字而成的薄茧,它明明只是这么伸着,陆晋却忍不住垂下了眼眸,却又看见红色的袖口有一点点湿了的痕迹。
敛心神,双手恭恭敬敬将密信送上。
信是武桂心送来的,她和她娘武粉桃这些年一直
身上魔气淡去。
万俟悠本以为这次的密信也是与药草相关,打开之后,她的神色却有些变化。
看完了信,她重新看向那个信封,从里面倒出了一块只有一指粗的木块。
似乎是生怕她觉得这个木块太小,上面还被人用心画了一只白鹅。供奉过骑鹅娘娘的桌子竟然能让魔物避让
虽然这魔物只局限于带了魔气的蚂蚁蚊子这种小东西,但是这用处已经足够令人惊喜。
清剿魔物之时,怕的就是这种细微之处。
武桂心
信里还非常诚恳地建议陛下千万不要把各地还圣宫的东西送过来,劳民伤财还没用。
所以,到底这两个东西为什么有用,武家人是知道的,只是不能说
万俟悠再次看向那个截画了鹅的木头。
这鹅的屁股可真宽啊。
和当年救过她的那只鹅颇为神似。
想起那只会梗脖子的神鹅,万俟悠从自己的腰上取下了从小戴的茉莉环,丝线从木头上的小洞上穿了进去,片刻后,那截木头突兀地卡
重新将它戴好,万俟悠看向一直低着头的陆晋。
“陆副使今日真是带来了好消息,一会儿晚膳朕也能多吃几口,今日陆副使也一道用膳吧。”
“微臣谢陛下赏赐。”陆晋跪下,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只是臣家中有老母
当皇帝当久了,真是很少被人当面拒绝。
万俟悠原本还
陆晋跪得很端正,低头颔首,双手放
陛下没有说话,陆晋又从袖中拿出了那块已经带了他身上温度的茉莉铜牌,双手举
看着他的样子,万俟悠突然笑了。
“御膳不敢吃,铜牌也不敢,朕从来不知道陆副使是这般拘谨之人。”
软履踩
她俯身的时候,红色的衣袖垂下,从陆晋的掌心轻轻划了过去。
陛下是用袖子垫着,从他手里拿走了铜牌的。
“陆副使,朕给你这铜牌,只有一个意思。”
陆晋深埋着头,沉声说
“陛下,人心惟危,人言可畏。”
万俟悠随手将铜牌放
入水沉底,铜牌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了铜牌,就算跟朕没什么,旁人也觉得你会有什么”
“陛下圣明。”
“呵。”执掌这
个天下数年的陛下突然
“罢了,陆副使,宫门要落锁了,你快些走吧。”
“谢陛下”
陆晋从地上爬起来,低着身子退了出去,
也就只看了一眼。
雪又飞了起来,殿外的小太监为他拿来了他的大裘,将他送到了宫门外。
出宫的一瞬间,陆晋突然长出了一口气。
就好像他从什么迷障之中终于挣脱而出。
他不能为了一时的欢愉和贪恋毁了自己一生。
如此想着,他走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那陆大人不是有铜牌么怎么早早出来了”
“谁知道呢”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禁军的衣裳,将几块肉干放
“对呀,咱们陛下喜欢的,从前的裴将军、韩将军,后来的杜大人,那都是从里到外干干净净的。”
说话的人又看向那个烤肉干的禁军。
“许停溪,你家世不错,人也长得好,怎么一直没说亲天天和咱们
年轻的男人大概十六七岁,听人这么说,他抬起头,理直气壮
“那是自然所以有什么
他倒是坦坦荡荡。
“这天下想要铜牌之人多了去了,我又不是那等把机会往外推的傻子。”
三水小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