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天唐锦绣 >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辛苦游说
即便房俊
到了晌午时分,河东世家便陆陆续续接到消息。
河东震动
薛、裴、柳“河东三姓”虽然并不如“七宗五姓”那般震古烁今、睥睨当世,但因为地处河东有着肥沃的耕地以及产出巨大利益的盐池,所以家底丰厚、实力扎实,连接其他河东世家同进共退、缔结同盟,盘踞河东之地不可小觑,历朝历代都对其极力拉拢却不愿征伐,盖因其强横实力的确令人忌惮。
如此便造就河东世家超然的地位,古往今来每逢天下大乱、烽烟处处,除去汉末、两晋等少数时期之外,都能确保安然无恙,而后左右逢源,保存实力。
所依仗之底气,七成
如今若失去河东盐池的掌控,等同于掘断河东世家赖以生存的根基,这如何能行
河东之地大大小小的世家门阀闻风而动,当夜便齐聚于汾阴县薛氏祖宅求见家主薛迈,商议如何回盐池。
还是那间竹堂,汾阴薛氏硕果仅存的两位族老薛迈、薛分别跪坐
末了,王福郊愤然道“荥阳郑氏无耻之尤,郑仁泰虽未露面却派了儿子追随房俊鞍前马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极有可能背弃当初的盟誓窃取河东盐池之掌控权,若是那般,吾等必将被其驱离,永无望回归盐池矣”

还不如俯首称臣,
毕竟相比于被彻底驱离盐池,失去盐池所属权却得到“榷盐使”这个官职也并非不可接受
薛迈紧蹙着雪白的眉毛,满是褶皱的脸上凝重迟疑,良久才轻轻吁出一口气,缓缓道“久闻这房俊率诞无学、恣意妄为,如今才知颇有其父之风啊,瞧瞧这一手阳谋使出,马上将咱们河东世家原本铁板一块的联盟砸的四分五裂。人皆自私,汝等臣服于三姓之下不甘蛰伏,如今终于有了与吾等三姓并肩甚至压过一头的机会,岂能放弃呢若老朽此刻说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汝等是否背弃盟誓,转投房俊麾下呢”
王福郊吓了一跳,忙道“岂敢有此等背信弃义之想法河东世家枝蔓相连、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当共同进退、相辅相成,绝不会相互背刺。”
河东是河东世家的河东,但河东世家是“三姓”的河东世家,谁敢背弃盟约转投房俊麾下担任“榷盐使”,就要做好承受薛、裴、柳三姓全力报复的准备,谁家也抵挡不住。
但若是除去“三姓”之外所有的河东世家都选择投靠房俊,然后轮流担任“榷盐使”的官职将盐池掌控手中,那么就算是“三姓”也不可能一一报复。
薛的脾气要暴躁一些,不似兄长那般温润,闻言怒哼一声“只要吾等团结一致,任他房俊千般阴谋算计也无济于事,区区荥阳郑氏根本不可能凑足盐池所需的人手,等到盐池停产无限期的拖下去,他房俊就得跪着来求我们复工”
河东盐池何其大也平素所需人手至少
不仅荥阳郑氏做不到,任何一家一姓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王福郊提醒道“若是旁人或许束手无策,可房俊毕竟不同,华亭镇盐场由其一手创建,规模宏大并不
你也说了河东世家不是铁板一块,对于你们“河东三姓”来说想要拥有完整的河东盐池所属权,但是对于其余一些小门阀来说,这根本无所谓。
“河东三姓”掌控盐池的时候,我获取的利益是这么多;归附于朝廷中枢,我能够获取的利益还是这么多,甚至犹有过之,我为什么还要跟随你“河东三姓”呢
且不说别的,单只是一个“轮流担任榷盐使”,就可以使得某一个小门阀
肯定会有人心动。
届时所谓的“河东世家联盟”,不攻自破。
薛怒目相视“放肆你是
这是想要将“河东三姓”撇开,一群小门阀投奔房俊去追逐那个所谓的“榷盐使”
简直荒谬
一群破落户依附于河东三姓才能
河东世家耕传家,忠义之书都到狗肚子去了
王福郊无奈,摊手道“这并非
薛断然道“这并不会
王福郊道“房俊手上有新式的制盐技术,可以大幅度提升产量,只要荥阳郑氏能够帮助他募集足够的人手,未必需要咱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薛瞪圆了眼睛“当下的制盐技术已经集数百年制盐经验之大成,两百年未曾变更,他房俊凭什么就敢口出狂言予以革新不过是虚言狡诈而已,你也敢信”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如果房俊没有大幅度增产的新技术,那么只要河东世家稳坐钓鱼台,看着房俊折腾就好,折腾到头来也只能因为各地存盐告罄而不得不偃旗息鼓,反过头来求着河东世家复工复产,谈判条件大幅度放宽。
反之,如果房俊当真能够拿得出新技术,那么对于河东世家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再也别想
有还是没有
谁也不知道。
王福郊摇头,苦苦相劝“万一有呢那对于咱们河东世家就是万丈深渊,没有了盐池的利益,河东世家一落千丈,荥阳郑氏却就此崛起,此消彼长,何以自处”
他想要拿个“榷盐使”的资格,却也不希望与“三姓”彻底翻脸,所以苦口婆心想要劝谏薛氏接受房俊的条件,但薛之固执却远远出乎他的预料,明知形势不利却不肯低头、不知求变,老糊涂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群抱残守缺看不清时代的老糊涂执掌着门阀大权,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曾经繁盛无比的门阀带进沟里,却无力予以更改。
薛不屑一顾“荥阳郑氏又如何我马上下令河东世家集结家兵,给房俊施压他房俊虽然有数千大军,就不信他当真敢挑起一场战争,彻底逼反河东世家”
王福郊哑口无言,面对如此顽固的老糊涂,他还能说什么呢
还一会儿没怎么说话的薛迈蹙眉喝叱“你糊涂了不成他房俊不敢逼反咱们,难道你就敢造反”
薛反驳“难道束手待毙河东三姓荣耀数百年,便是当年隋炀帝也要优抚咱们,太宗皇帝亦温言抚慰,何曾受过这样窝囊气”
薛迈叹气“你口口声声河东三姓,那我问你,局势到了这一步,裴、柳两家何曾派人前来商议对策”
薛愕然“”
他这才想起,直至眼下,闻喜裴氏、解县柳氏安坐不动、全无声息,坐视局势向着失控的方向
不对劲啊,该不会是被房俊给买了吧
薛迈不理会傻眼的薛,看向王福郊,问道“你可知裴、柳两家为何按兵不动”
王福郊恭声道“晚辈并不知他们怎么想,但今日前来途中也曾思考其中缘由,想来不外乎改弦更张而已。”
“混账东西,有话就说明白,王仲淹学究天人、聪慧无双,怎地就生出你这么个愚钝迟滞的儿子”薛吹胡子瞪眼。
王福郊习惯了这老官儿的臭脾气,唾面自干,解释道“所谓的改弦更张,不过是变更利益的获取方式而已,以往
薛还是没懂“从哪里获取”
王福郊看了一眼蹙眉不语的薛迈,小心翼翼道“或许出仕连续两次兵变,天下门阀遭受惨重打击,朝堂之上更是清洗了好几波,高官之中大多勋贵、宗亲,世家子弟寥寥无几。或许裴、柳两家想要趁此机会获取中枢
时代已经变了,世家门阀赖以生存的基石已经不再是垄断各种资源、攫取国家利益,而是通过另外一种方式走上更高的官职参与到国家的管理当中,从而保障家族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