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二月,街边的柳树开始往外冒芽。
一只纸鸾落到李长安脚下,李长安捡起纸鸾递给跑过来的几个少女,领头的少女对李长安道了声谢,几人就又拉着纸鸾跑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沈初才姗姗来。
“不良帅赵三家内人生子,托我给他孩子起名,又非要留我
“看来老师已经将名声打出去了”李长安感慨道。
“略有乐善好施的薄名。”沈初哂笑,“但凡舍得撒钱,谁都能略有薄名。先上马车吧,我看你信中所说那块茶田是从大慈恩寺的和尚手里买来的”
“长安附近除了那些寺庙也没有其他人家会专门拿田地出来种茶树。”李长安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沈初托了一下她的膝盖,将她这个小不点送上马车之后沈初才弯腰钻进车厢。

“我现
沈初眯了眯眼,不
颜真卿现
于是李长安好心提醒他。
“老师,此乃颜真卿亲笔。”
“竟是清臣亲笔,矫若游龙,筋骨俱全,有盛唐气象,我弗如远甚。”
“老师,这是我的开蒙书。”
沈初不情不愿将书从自己怀中拿出来,“我学颜体二十八年,却只
那可是颜真卿啊
这逆徒,有机会拿到年轻版颜真卿的字竟然也不替她老师求一副字。
李长安得意道“颜真卿是我老师,您也是我的老师,您何愁没有机会结交他呢等今日回来,我就带着老师去认门,老师可以
沈初深以为然,并称赞了李长安是他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学生。
茶田位于城西,三十亩茶树种的稀稀拉拉,看着就不像是能丰的模样,好
李长安和沈初站
“现
可惜术业有专攻,沈初唯一种过的植物就是仙人掌。
“要不找个老农问问”沈初干巴巴建议。
“找僧侣问问也行,这些茶树毕竟是他们种的。”李长安提议道。
“这些茶树以前从未施加过肥料,你们去问那些僧侣只怕也无用。”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李长安闻言转过身,便瞧见两个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正站牵着手
其中一个身材更清瘦些的女子走过来,并未和李长安沈初攀谈,而是径直走到茶树边蹲下用手插了把土,用指尖将土块碾碎。
“温度够了,土壤湿度不够,且已经结块了,可以往里面埋一些稻壳和羊粪。茶树喜湿,应当多浇水。最好每日都浇灌,早晚各一次,要均匀自上方往下浇,最好雾状喷洒,不可直接浇
李长安和沈初双双挑眉,二人对视一眼。
唐代还没“湿度”这个词吧。
“相思聊怅望,润气遍衣初。”沈初低声念了一句。
李长安心想,这是几十年后才出生的唐朝诗人贾岛的诗。
这时候湿度应该还叫做润气呢。
李长安腾腾两步走到女子身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阿姊竟然懂怎么种茶树吗”
“我叫李长安,这位是我家的长辈,我们才刚从大慈恩寺的僧侣手里买下这片茶田,正苦恼不会种茶树呢。”李长安皱着鼻子,看起来人小鬼大,可爱无辜。
女子迟疑了一下,回道“我名裴素。”
又指了指身侧和她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女子,“家妹裴芸。”
李长安问“可是河东裴氏”
“已经是旁支末流。”裴素平淡道。
她们的确是出身河东裴氏不错,可她们的父亲也只是裴氏旁支子弟,更不用说她们了,实际上她家已经穷的连一匹马都没有了,就只剩下“河东裴氏”这个姓氏了。
李长安迅速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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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疑惑地抬头看着沈初,我还没打探出多少消息呢,老师你现
沈初拍拍李长安的肩膀,又看向裴素。
“crisr”
裴素迷茫了一下,片刻后骤然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沈初。
她穿到这里之前正
“某姓沈,沈初。一别数年,小裴老师欠我的那三坛米酒不知打算何时归还呢”沈初对着裴芸打趣道。
性子更活泼些的裴芸
裴芸又侧头看向自己姐姐“阿姊,这位是我的好友沈初。”
“这就是我姐姐了。”裴芸又对沈初道。
沈初伸手“时常从裴芸口中听到裴老师,只是可惜一直未能见面。”
裴素和沈初握手“我一般住
然后好不容易趁着作物刚获完的时候回家一趟,参加了一个社区活动被倒霉催的被雷劈到了唐朝。
沈初又指着李长安向二人介绍“这是我的学生,李长安。”
随后低头对着李长安眨眨眼,意有所指道“这两位是住
李长安听懂了沈初的意思。
滴神农卡和扁鹊卡已经上线
“裴素老师好,裴芸老师好。”李长安顿时换上了自己最热情的笑容。
裴素看了眼李长安腰间悬挂着的金鱼袋。

只是李长安显然不会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再加上她的姓氏,只有一种可能了。唐代皇姑为大长公主,正一品,姊妹为长公主,女为公主,皆视一品,皇太子女为郡主,从一品,亲王女为郡主,从二品,也是可以佩戴金鱼袋的。
“我与裴芸之父母早亡,有一恶舅名陈升,欲将我姐妹作人情送予吉顼从子县丞吉温为妻妾,你可能解决此事”裴素很坦然向李长安求助。
她并不怕欠李长安的人情。
无论李长安日后有什么打算,李长安都会需要粮食的。
李长安自信道“他是谁的从子都不要紧,总归靠山再大也大不过我爹,两位老师若是愿意可搬入我家中。”
这点李长安还是有自信的,无论受不受宠,公主就是公主,别说她现
一个男子闯入公主私宅找女眷,单凭这句话就能判他全家流放。
说到这句话李长安还特意看了沈初一眼。
沈初会意道“吉温为李林甫门下走狗,天宝初攀附上李林甫,与罗希奭并称罗钳吉网,构陷大臣排除异己,官位最高至御史中丞。天宝十四载,死于狱中。”

李长安却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笑道“两位老师可抵十万大唐甲兵,何况一御史中丞乎我既敢言保二位老师,那就没有怕他的道理。”
得罪人的确不好,可也得分为了什么得罪人。为了一箱珍宝冒然得罪未来李林甫的得意手下不值得,可为了她的宝贝神农们得罪一个御史中丞就太值得了。莫说只是得罪李林甫的走狗,就算是为裴素裴芸得罪李林甫本人也值得。

她保护的不仅是她一见如故至亲至爱的两位老师,也是她的皇图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