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俨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钱嬷嬷见多了大风大浪,可此刻还是被夏云仙疾言厉色的模样吓得失了方寸。
只见她下意识的看向柳成煜,几乎要脱口而出,“是姜……啊——”
哪知话还来不及说完,那男子眼神一变竟是抬起腿狠狠踹向她的胸口,钱嬷嬷当即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混账东西,我永定侯府岂是你搬弄是非的地方!来人,把这个居心叵测的罪奴拖出去!”
很快,屋外的侍卫粗暴的将这老嬷嬷架了出去,柳成煜故作镇定瞥了夏云仙一眼,“一场误会,让世子妃受惊了,赶紧传医疗伤吧!”
他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作势就要甩袖离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冷笑。
“世子莫非打算这般重拿轻放我乃忠烈之后,怎容你如此作践冤枉!明日,云仙便去击登闻鼓,由圣上定夺,还我一个公道!”
笑话,她岂能轻易放过他
柳成煜立刻顿住了脚步,阴沉着脸咬牙道,“你在威胁本世子!就不怕此事传扬出去有辱你的声誉”
然而,夏云仙依旧笔直的立在那儿,浑身气势陡然一变,“世子都不怕被人诟病负心薄幸,我又有什么可怕的限你三日的时间将辱我之人带来请罪,否则,就算拉上整个侯府,云仙也奉陪到底!”
疯了!
简直是疯了!
她这是逼急了,要与侯府同归于尽
这回,原本有恃无恐的柳成煜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
是夜。
“都是奴婢没用,害得世子妃受如此羞辱。”婢女春晓颤巍巍的立在一旁,自责的流着泪。
夏云仙目色柔和,却是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无尽的愧疚席卷而来,“你还活着,真好。”
上一世,这个忠心耿耿的婢女为了阻止钱嬷嬷给她验身,便被活活打死!
幸好今日她及时赶过去,才将春晓从棍棒之下救了出来。
主仆二人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是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两道怯怯身影所打断。
“母亲的伤口还疼吗孩儿特地带了伤药过来。”
看着迎面而来的双生子,夏云仙收敛了神色,伸出手去搭在了柳文耀小小的肩头上,别有深意的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今晨母亲落湖,你没吓到吧”
只见男孩身子一僵,目光闪烁掩藏不了骨子里的心虚,“都、都是孩儿的错,没能及时拉住母亲……”
“说什么傻话,你平日里练字手还疼着呢,以后就不练了吧。”
“真的吗!”此话一出,柳文耀的眼睛都亮了!
“当然是真的,以后母亲不会再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还有馨儿也可以不用再弹琴刺绣了。”
夏云仙慈爱的看向一旁俏生生的小姑娘,柳文馨顿时高兴得欢呼雀跃,“太好了!母亲有所不知,那苏绣娘和高琴师坏得很,动不动就责罚馨儿,不过就是取悦人的两个下贱玩意儿,根本没有把母亲放在眼里!”
“依馨儿看,就该把她们痛打一顿,好叫人莫要小看了我们侯府!”想起自己挨过的板子,柳文馨便愤愤的噘起了小嘴。
下贱玩意儿
夏云仙柳眉微不可察的轻轻蹙起。
正所谓严师出高徒,这苏绣娘与高琴师皆是声名远播的风雅之人,多少高门贵女争着抢着求她们指点,自己可是费了不少心力才让这个养女拜入门下。
明明已经知道两个孩子擅于阳奉阴违,可柳文馨小小年纪就如此口下无德,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当初怎么被她看似天真浪漫的模样迷了眼呢
“还有,你前阵子见过的博宇哥哥,觉得如何”
夏云仙面不改色,只见这小姑娘又是满脸嫌弃,“那个书呆子太无趣了,一身穷酸气,馨儿不喜欢跟他玩。”
宋家几世清流,书香门第,当初夏云仙一见宋博宇,便觉得这孩子心性坚韧,将来必有大器,就算入不了朝堂也不会碌碌无为。
而且宋夫人陈氏与她是多年的知心好友,信她教出来的女儿必定也是贤良淑德落落大方。
夏云仙想起长大成人之后的柳文馨那恶毒的模样,到底,是她辜负了好友的厚望!
“既然馨儿不喜欢,母亲本想给你们订亲,如今还是退了,改日让你学学入宫的规矩。”
这孩子不是一直想做妃子那就成全了吧。
“母亲真是对我太好了!”柳文馨受宠若惊,今个儿怎么尽是好事
一旁沉浸在喜悦中的柳文耀猛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当即换了副表情满脸担忧道,“母亲,父亲今日没有用晚膳。”
“为何”夏云仙眼底流光一现,果然,这两个孩子来关怀她是假,当说客是真。
“他说自己错信了奸人,险些冤枉母亲,很是自责。”
“祖母身子本就不好,要是传出风言风语加重她的病情,母亲如此有孝心,定是不想的。”
“夏柳两家是至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亲熟读女德,做事向来以大局为重,若为了一个挑拨离间的罪奴坏了两家颜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文耀与柳文馨你一言我一语,夏云仙脸上始终带着浅笑。
一边是女德训诫,一边又是孝道仁义,这些哪里是两个孩子说得出来的话
看来,是她那躲在侯府某个偏院里的好妹妹坐不住了。
要知道,永定侯世子污蔑糟糠之妻,德行有亏声誉受损,很有可能影响他将来袭爵的!
只是,以为让这两个孩子过来说几句好话,她就能心软不再追究
夏云仙喜欢这样的天真。
“你们说得对,母亲考虑考虑。”
她亲昵的揽住两个孩子,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样,可眼底的锋芒却是掩藏不住。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她要让这对奸夫淫-妇万劫不复,更要摧毁这偌大的侯府,只是如今羽翼未丰不能一蹴而就,还需借东风。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夏云仙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与她纠缠了多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