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画如何不知苏知微话里有话,干脆把手放下了。
“嫂子莫不觉得我是贼”
“哎哟,是我眼花了,二姑娘这璎珞跟我那件是不一样的。”苏知微说着还揉了揉眼,“许是前天夜里给烧糊涂了,眼神不好了。”
提到前天夜里,江母不由得有些心虚。
“这是我私库丢失物品的清单,如若她知错就改,愿意一件不落的还回来,此事就作罢,如若她不肯还,那就只能将她交给官府审讯了。”
江母看着那长长的清单,眉头皱了皱,“若是我让白嬷嬷拿了你私库的东西,你也要将我送进官府吗”
苏知微瞪大眼睛,“婆母怎会偷拿我的东西,您出身文伯府,乃是世家贵女,知礼义廉耻,守体面识大体。若有谁敢冤枉您偷东西,做出这等下作之举,儿媳我定撕烂她的嘴巴,让她乱说。”
江母被苏知微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几次张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就是几件破玩意,便是我……”
“二姑娘可别说是你偷的,你不常常说自己是官家小姐,自恃身份高我这商户女一等,我都干不出偷东西这种事,何况你呢,对吧”
苏知微打断江映画的话,接着垂下眼眸,等着她们给个交代。
江映画气的咬牙,可苏知微都这么说了,她哪还能承认是自己拿的,岂不打自己的脸。
见这二人不表态,苏知微让莲心去报官。
江母忙阻止:“行了,我江家可丢不起这人,你容一日,我让白嬷嬷把东西交出来就是。”
苏知微笑,“那就太好了,我也不想报官呢,万一影响了夫君的官誉,那就不好了。”
“你也知道”
“所以我没报官啊,婆母晓得我用心良苦就好。”
江母气得甩袖就走,苏知微忙把那清单塞给了她。
“一件也不能少,毕竟我已经很大度了。”
那江映画狠狠瞪了苏知微一眼,然后呵斥着白嬷嬷走了。
等人都走了,苏知微虚的站不住,忙让莲心扶着她进屋了。
“你把原是咱苏家的下人从外院叫过来,让他们以后就在这院伺候。原这院的仆从,一个不落都赶走。”
莲心忙点头,“是,只是管家那儿……”
“让他有什么不满去跟老夫人说。”
昨夜不管她死活,今日又翻出偷东西这事,两样加起来,她把这院奴仆都换了,也算合情合理。
午后,原先那些仆从回了西院,想要一起给苏知微请安。
苏知微将他们叫进屋里,先给他们赔了不是。
“你们原都是苏家的下人,苏家被马贼围剿,你们同我一样失去了亲人,后又离乡背井随我来到平都。因这身子时不时生病,我便撒手不管内院的事了,让各位受委屈了。”
“姑娘,别这么说,我们知道您身子不好,不怪您的!”
“对,要怪就怪江家那些恶奴!”
“往后咱们定尽心伺候姑娘,绝无二心!”
苏知微点头:“往后咱们西院是一家,大家记住了。”
这些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苏知微的意思。
“姑娘放心,我们记心里了。”
苏知微让莲心从库房拿了一些银子,每个人打发了十两。
等做完这事,苏知微这才安心的躺下,身边总算都是自己人了。
只是这一睡下,精气神像是又散了,刚入夜就又发起了高烧。这次莲心忙让小厮去找了李大夫,不多一会儿,李大夫提着药箱就来了。
他先给苏知微诊脉,一边捋胡子一边摇头,还不住的叹气。
苏知微吃了一粒李大夫今早留下的清热丸,总算睁开了眼,但仍是昏昏沉沉的。
“李大夫……直说无妨。”
今早,他话就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没说。许是出门跟江墨砚说了,但江墨砚巴不得她早点死呢。
“夫人,您这身子损耗太厉害了,便如那油灯,所生的油已经不多了。”李大夫说着又叹了口气。
莲心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那就再添满油啊。”
李大夫苦笑,“元气消耗殆尽,哪能说补就补上来的,在下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开一些补药调养着,但……也就三五个月罢了。”
按着上一世算,可不就是三五个月。
苏知微眼神黯淡了一些,“劳烦李大夫先治我这伤寒之症吧。”
“您多病皆是因为身子虚弱,治标不治本,治本又太不易。”说到这儿,李大夫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哟,我怎么给忘了。夫人,在下没这本事,但世上还有神医啊!明日菩善堂外,神医为穷苦百姓义诊,您可以过去请神医帮您把把脉,许有法子救您!”
李大夫走前,一再交代苏知微明日一定要去菩善堂,还说这神医是明光寺主持了彻大师座下弟子,俗世之外的人,不碰金银,若有心的话,回头去明光寺捐些香油钱便是。
李大夫走后,苏知微喝了汤药,刚缓过来,江墨砚带着江松过来了。
那江松不肯进来,江墨砚硬拉着他进来的。
“微微,知你病了,我和松儿实在担心,这不赶紧过来了。”江墨砚说着推了江松一把。
江松撇撇嘴,扫了苏知微一眼,噘嘴喊了一声娘。
苏知微看到江松眼里的嫌恶,心仍不可避免的痛了一下,毕竟是自己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小时候也曾与自己亲近如母子。
而现下,江墨砚推了他一把,他都不肯上前来。
“她病的快死了,我可不想染上这晦气!”江松不耐烦道。
江墨砚踢了江松一脚,显然江松的不配合让他很恼火。
“夫君,这是何必。”苏知微叹了口气道。
“这孩子让你惯得,实在不懂事。”江墨砚气呼呼道。
苏知微拳头一握,先时说她管教太严,现在又说她惯得,他们将这野种交给她养,骗她是捡来的,他们倒是有理了!
江松不耐烦,转身就溜走了。
江墨砚忍下火气,走到苏知微床前,温声道:“现下好点了吗”
“好多了。”
“李大夫与我说了,说你时日无多。”
“夫君为我难过”
“自然难过。”江墨砚装模作样的叹了几口气,“只是我想着苏家那么多产业,是不是该转到松儿名下”